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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前夕,“B站停更潮”事件火爆出圈。
我看了几位UP主对B站的控诉,有几点值得关注。
①新人老人互卷。“对老UP主从来不闻不问,因为他们知道你和B站共成长,你也不经营其他平台,所以压根没必要待见你。”“让老UP主在这些推新人的节目中做绿叶客串,让新人们像红花般怒放,从而可以赶紧把老UP的流量给到其他平台抢来的新人,让你尽快退休。”
②鼓励UP主之间的恶性竞争。“歌手在表演的时候,就一定要在直播间设置唱的好听和唱的难听两个按钮,让观众起哄刷屏。同时再搞一个积分机制,引导粉丝买水军,刷弹幕,骂对家,从而让自己喜欢的UP主排名靠前。”
③赚钱变少了。“同样的数据,收入比去年降低了50%以上。”“今年刚刚入驻B站,发布70条视频,获得1.8万阅读,还没收入。”
B站停更潮未必是真,但UP主在B站赚钱确实更难了。这一点,B站刚刚发布的财报也“不打自招”。财报显示,B站在2022年给UP主的激励/分成达到91亿元,增长18%。与此同时,B站月均活跃UP主达380万,同比增长25%,月均投稿量达1760万,同比增长62%。
很显然,B站的分成增幅慢于创作者数量增幅,平均到每个人,收入可不就降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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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B站来说,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一个鼓励内卷、营造内卷氛围的平台。这种趋势,不会因任何人的意志而扭转,只会继续下去。
只有UP主越内卷,那么B站的统治就会越稳固。B站对UP主会越有话语权,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这个趋势变化,不是B站一家的变化。比如外卖平台,我们消费者觉得平台不合理,外卖小哥也觉得平台不合理,商家也觉得平台不合理,然而最终是我们三方陷入了互相不理解和互撕,稳固了平台的“统治”。
比如芯片行业,英伟达和高通站在制高点,看着VIVO、小米、OPPO、荣耀以及自动驾驶行业的百度、小马智行等卷来卷去,互相比拼各种数据和参数,越内耗越没有精力进行芯片突破。这些企业相互内卷(咱们这边叫良性竞争),稳固了英伟达和高通的行业地位。
还有电商行业,网约车行业,快递行业,莫不如此。
很多时候,我们觉得这个不对那个不合理,其实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营造底层内卷互撕的环境。
卷这个词汇发明得非常伟大,看起来是新词汇,其实一针见血总结了多年来存在的问题。各个领域卷起来了,上层统治就稳固了,政治、商业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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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站停更事件引发关注,这一幕似曾相识。
想想当年的趣头条吧,依靠广大内容创作者,通过一系列分成、奖励机制(现在看来是剥削机制),迅速成长并且赴美上市。巅峰时期,趣头条市值达到100亿美元,比今天的B站还高,甚至有人把趣头条、拼多多、快手放一起研究,并列为下沉市场三巨头。
后来,趣头条自我作死,营造内卷氛围,把支持其发展的广大内容创作者,变成了近乎免费的打工者。除了头部的顶级作者和机构作者,大部分作者在趣头条平台只能陪跑。有一段时间,广大内容创作者,辛辛苦苦研究怎么提高趣头条分成收入,反过来被趣头条薅了羊毛。
我自己在趣头条创作了600多篇原创文章,超过100万字,在趣头条获得的收益只有71.85元人民币。
无奈,像我这样的作者,加入了趣头条作者停更大军。最终,趣头条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作者抛弃,也被读者抛弃,已经名存实亡了。
今天的B站,面临的局面和当年的趣头条很类似,那么就应该吸取趣头条兴亡的教训,以免重蹈覆辙。
具体来说,一方面要继续营造内卷氛围,推出一系列机制让底层内卷(对外发声当然是良性竞争,共同进步),稳固平台统治;另一方面也要提升化解风险能力,把握好大方向,通过一系列政策,让创作者有个盼头,防止“官逼民反”。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度的把握。把握好这个度,B站或可再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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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可能成为下一个趣头条”的风险以外,B站还面临其他发展隐忧。
比如AI创造内容,有可能彻底撕碎B站赖以维持的UP主创作模式。PS:知乎也面临这个风险,甚至风险比B站更大。
别以为AI创作视频还是粗糙烂制,“画面和内容都不匹配”。自从有ChatGpt以来,AI大模型的升级是以天为单位计算,可能再有几个月,AI创作视频的表现力,就可以超过大部分B站真人UP主,50%以上的UP主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以我为例,我也是B站的创作者。我的“丁道师观察”在B站上传了六七十个视频,这些视频无一例外,全部由AI生成。看到了吧,我愿意用AI,说明AI已经超过了我的视频制作能力。当然,我属于B站最底层、最差的创作者,目前也只能取代我这样的人。可是将来呢, 你觉得AI的进步速度,会比真人慢吗?
此刻,我又想起约翰·高尔斯华绥的经典小说《品质》。这部小说描述了鞋匠格拉斯兄弟诚信、质朴、认真的优秀品质,也展现了他们最终饿死的悲剧。制作了世界上最好的靴子的人,最后竟然已饿死,这很讽刺,也很现实。
这一美好的性格与悲惨命运相碰撞的悲剧,不能不令人发出深思:它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这当然是一个社会发展的悲剧:大机器生产代替了手工操作,不仅冲垮了原始经营模式,同时也消解了与之相应的道德规范——人的行为如果不能与时俱进,悲剧是不可避免的。
刚刚,B站的停更潮被官方辟谣了,但我很担心,此次风波真可能成为未来停更潮的预演。就像《品质》呈现的结局一样,“悲剧是不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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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AI在未来的影响,眼下的B站,或者说B站的UP主,还有其他看得见的发展隐忧。
可能很多人注意到了,B站这两年开始加码长视频,正面对攻优酷、爱奇艺、腾讯。
通过发力长视频,B站越来越不依靠UP主了,不管是个人创作者还是小机构创作者。这种趋势的变化,同样不以人的意志而扭转,就像联想越来越不依赖PC、百度越来越不依赖搜索、腾讯越来越不依赖社交一样,大势所然。
发力长视频,给B站打开了一扇窗户,但也把其他窗户锤开了一个个小洞洞。
首先,B站的盈利压力变大了。长视频有多烧钱,优爱腾说起来都是泪。2022年B站营收219亿元,同比增长13%,而营业成本达到180亿元,同比增长18%,增幅高于营收增幅。现阶段,B站长视频内容的成本投入低于爱优腾,但随着B站正式加入长视频战局,未来内容成本只会进一步增加。
其次,盈利压力的增强,必然倒逼B站放缓了对UP主的分成,前文一开始提到过,B站给UP主的分成增幅慢于UP主数量和内容的增长,就是明证。
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企业兼顾“既要”和“又要”。B站喊出了做中国的YouTube口号,又想做起来中国的奈飞生意,两头都想吃,既不现实,也不符合各方约定俗成的规则。
试想,假如抖音和快手,凭借远高于优爱腾的盈收能力,大举进入长视频,又会怎样?
都把桌子掀翻了,大家还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