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周天财经

周天财经 原创出品

8 月 31 日，百度的大模型应用「文心一言」（Ernie Bot）最新版本正式向公众开放，获得市场热烈反响，首日活跃用户超 100 万，平台共计回复网友超 3342 万个问题。据七麦数据显示，推出不到一周，文心一言登顶苹果 App Store，下载量预估为 31.3 万次。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和 GPT 问世时不同，今天的世界已经不缺大模型。

国内百模大战如火如荼，据赛迪数据显示，今年 1-7 月国内共发布了 64 个大模型，目前累计已经超过有 130 个大模型问世。考虑到如果从 0 到 1 训练一个大模型需要非常可观的财力、算力、人才投入，行业的竞争度卷到了新高度。

图源：赛迪顾问IT深度第一期

国内卷大模型倒不是重复造轮子，而是实势所需。外有 GPT，内有巨头间入场，公司没有独家大模型，未来恐怕失去竞争力的基础。

同时，由于消费者和媒体对大模型抱有太高期望，用户调戏完一波新的 AI 后，实际使用量开始下滑。根据第三方网站 SimilarWeb 的监测数据，7 月份，OpenAI 网站与移动客户端流量月环比下降 10.35%。近期，分析机构 Gartner 在发布的生成式 AI 炒作周期报告中指出，当前大模型发展已达到「膨胀预期峰值」，在未来的两到五年内，要么实现转型，要么跌入幻灭的低谷。

百度作为国内在 AI 领域投入最久，也是最先拥抱大模型的科技公司，目前走到哪一步了，有着一槌定音的风向标意义。

01 大模型的风向变了

从去年 11 月 ChatGPT 问世算起，8 个月过去了。目前大模型最大的痛点，是缺乏落地的应用场景。聊天画图已经成为大部分大模型的「传统艺能」，好一点的能达到 60 分水平，但说要替你工作上班还为时尚早。美国第一大报业集团 Gannett 之前尝试过用 AIGC 来撰写文章，生成的新闻相当蹩脚，最后放弃。

大模型好比操作系统时代的 MacOS 和 Windows，移动互联网时代的 iOS 和 Android，连 OpenAI 自己也说过，语言模型只是第一阶段，甚至是很早期的阶段，是发展的基础，只是第一步。操作系统做得再好也不一定直接赚钱，更别说长久存活——今天谁还记得 Unix 和塞班呢？普通用户对聊天机器人的兴趣最多维持三个月。吸引开发者进入，做出流行应用、爆款应用才是这一波 AI 革命的关键。

Windows 和 iOS 非常强大，但不能叫车不能网购。拥有了生成能力的 AI 就像学会了某种外语的孩子，需要对话场景、额外知识才能表达更深更有用的内容。光是智商高不是智能，智能意味着适应自己的才能，在各种情景下体现出新的能力。

什么时候，家里的老年人也能熟练地通过对话使用 AI-APP 购物、出行，解决生活难题，就像今天用手机一样，大模型才算是真正普及了。

正因此，9 月 5 日，李彦宏在百度云智大会中提出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论断，是这么说的：「卷大模型没意义，卷应用机会更大」。

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百度已经卷完了基础设施了。根据全球领先的 IT 市场研究和咨询公司 IDC 发布的报告显示，文心大模型 3.5 能力超群，在 12 项评估指标中，一共拿了 7 个满分，综合评分第一，其中算法模型、通用能力等基础技术领跑全行业。

图源：IDC《AI 大模型技术能力评估报告，2023》

第二层，属于上一个时代的 App 时代应该要结束了，而新的游戏开始了。李彦宏说这话时的语境是为「文心杯」创业大赛的颁奖致辞，他寄语的对象是一群以 90 后为主的 AI 原生应用创业者。

新游戏的确开始了，百度「文心杯」启动三个月以来，吸引了近 1000 个项目报名，项目超过 8 成为应用，行业分布多元，遍及生产力工具、营销、文娱、社交、电商等领域；其中选出 32 个具有创新性的潜力项目，接入百度智能云千帆大模型平台、进行基于文心大模型的 Demo 开发，参加路演；角逐奖项的 15 个项目的创始人一半都是 90 后，最年轻的则是 98 年生人，优胜团队最高能获得一千万早期投资。

百度非常清楚，大模型不能没有，但大模型不是全部。李彦宏说「模型本身是不直接产生价值的，基于基础大模型开发出来的应用，才是模型存在的意义」。就如同说，土壤虽是农业之母，种果树才得丰收。

02 AI 应用创业的第一视角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就是现在。此次 AI 创业的关键问题是：人工智能如何「思考」业务？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们通常会先去想，人类如何思考业务。

「给你 1 万块钱帮我去买一辆最适合我的摩托车。你不懂摩托车，怎么办呢？你需要去学。打开一些网站，网上去看看最流行的摩托车，去读他们的评价、看他们的介绍，找一些销售咨询网或者看小红书，看一些工具贴，回来问我要什么型号、在什么场景使用，就这样，你慢慢就成为了一个摩托车的买手。我自己不懂，把这个过程交给 AI，派 AI 去自动学习，成为这方面的买手，把市场上的 10 万辆摩托车都看完了，选一款是最适合你的，这个任务就完成了」。

陈历飞在介绍自己团队的创业产品 Buysmart.AI时，举了一个很生活化的例子来说明 AI 应用和人类思维的相似性。Buysmart.AI 是一个能理解消费者意图的智能电商购物买手，项目获得了「文心杯」创业大赛的一等奖。

陈历飞是一名 90 后，毕业于卡耐基梅隆大学，曾任职于小红书、Meta 和 Pinterest，在广告排名、NLP、个性化推荐领域经验丰富。

在他看来，大语言模型本身就是一个工具，业务还是遵循电商逻辑。Buysmart.AI 参加创业大赛的初衷是提高公司曝光，获取初始资金。在比赛中，文心一言相较于之前使用的 GPT，中文方面更顺畅。「如果我们以后要做国内市场，就需要换成国内的模型。」

另一个核心创始人全 90 后的创业团队，Nolibox，始于 2020 年，也专注于电商营销场景，为电商从业用户打造高品质 AI 平面设计创意生成平台。参加百度的比赛前，公司已服务了一批行业标杆客户，在垂直场景实现了商业化，并获得初心资本的天使轮投资和高瓴创投的 Pre-A 轮投资。

毕业于清华产品设计的主创徐作彪认为，AI 作图，圈外人看热闹，圈内人看实效，SD/MJ（Stable Diffusion/Mid Journey）生成的图尽管很炫，但都是创意图，不是平面设计，两者区别很大，在电商中还不够到直接用的程度。大模型的特长是无限生成，设计师的职责是根据需求产出结果。两者结合，可以降低物料生产成本，但筛选评估还是必然环节。「现在还没有发展到端到端的程度，还不能说颠覆，AI 更像是一个工具，更多是一种助力或者说解锁设计和创意能力」。

陈历飞在美国时也参加黑客马拉松，Nolibox 参加过 GameJam，与强调从 0-1 搭建产品原型的比赛不同，「文心杯」有点像「乐夏」，团队带着项目来，接入大模型，寻找新场景新问题中的解决方法，与百度磨合，探讨两者间长期的合作方式。

本次比赛，还有许多专注于前沿领域的团队项目，如将 AI+ 材料科学结合的「幻量科技」：一个不需要掌握代码，通过语言交互的方式调用最先进的算法的实验和计算平台；面向药企的「生成式 AI 医学内容引擎」——零假设，基于医药领域专门的知识库，为医生和从业者提供信息。

这些团队都基于特定领域的业务模式，经由百度大模型重新寻找「节省时间/人力」的效率点和提高「转化率」的利润点。

大模型与具体应用结合出新，既挖掘出了模型更深的潜力，也帮助孵化出新一代的产品。

03 百度的布局，AI 的中局

这一波的 AI 原生 APP 有一个特点：力图在不改变原来的用户习惯的基础上，解决一些痛点问题，或者找到多个类似小场景叠加有较大的增量价值的场景，定位做 60 分的助手，而非全面替代。比如广为人称道的 Notion AI 具有多场景易用性，适合跑小块程序代码的 copilot 优化了的原来的编程体验。

现在 AI 创业需要实现的是一千一万个小目标，小到找到使用层面的一个个 bug，每一个提示词如何触发相应功能。许多创业者的路径，是大模型语境下，把以前人做的业务重新做一遍。

现阶段成熟的 AI 应用公司，容易吸引资金蜂拥而至。CBInsights 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 2023 年 5 月份，全球共诞生约 13 只 AIGC 独角兽，其中主打营销文案撰写的 Jasper，估值超 15 亿美元，定位图片视频编辑的 Stability.AI，估值超 10 亿美元。

独角兽群里会产生巨头相的公司，长出新的 Google 和苹果吗？现在还不好说。AI 应用的商业化之路漫漫，长夜之中，唯有探索。

经济学家熊彼特的创新理论说，创新性从本质上是不可定义也不可控的；克里斯滕森也将创新描述为代表与过去决裂的、激进、不可预测的突破。他们的论述更多针对工业时代和互联网时代，在 AI 大模型时代，完全从 0 到 1 的创新或许并不存在，或者极为稀少。

当.com 域名被炒上天价时，互联网第一波浪潮也曾在泡沫中破灭。今天的人则更务实，更理性。他们在 AI 面前，探寻其边界。

应用层面渐进、积累式的创新将为下一次爆发作铺垫，应用场景、输出结果、人机交互，都需要大量的微调和测试，这意味着大模型公司和应用层的长期合作。

百度投入了相当多的力气和耐心去做创业比赛，说明它是文心大模型之后的第二波发力点。百度可以通过比赛，收获更多的精准使用者、开发者，推广文心大模型的同时，并收到更多的专业数据、体验的反馈来优化产品。

当然，百度的最终想要实现的，是整个生态繁荣。

自互联网发明以来，科技世界就存在一个悖论式的规律：技术筑起护城河，开放赢得全世界。当一项技术天下无敌，无法复制，而其他人又必须使用时，它的高门槛会为公司赚取利润，同时成为其他竞争者的「成本」。后来者为了与之抗衡，最好的方式是以更低的代价建立一个更开放的生态，邀请更多开发者，把蛋糕做大。

谷歌开放了安卓和 Chrome，苹果开放了 AppStore，成就了众生也成就了自己。百度开放自己的基础设施，为 AI 行业提供水电气，为创业者提供最更适合本土化的语言大模型，也有此意。

文心杯参赛选手普遍对文心大模型有着很高评价。大部分创业者此前用的都是 GPT 等海外大模型，刚开始面对国产大模型时，有些创业者也有顾虑。但在使用几个月后，他们很快适应，并逐渐发现文心的优势。有创业者表示：「我们测试下来的结果，文心和 GPT 的表现差不多。而且从安全、中文兼容性的角度，文心都更好一些」。多位参赛者都坦言感受到了百度的「开放」，在其助力之下找到了应用细分的场景和方向，结识了更多朋友伙伴。

ChatGPT 问世时，大模型在自己的向量世界仿佛无所不能、无所不晓，后来我们明白了，这是人类语言在高科技魔镜面前产生的幻觉。AI 面对不熟悉的知识强行编造，同样是一个技术上要解决的幻觉（hallucination）。AI 到了真实世界，与人类事务接触，还得重新活一次。面对特定领域、行业的 know-how 知识、个人，它依然是无知的。大模型诞生至今，还要通过不同的应用，再学一次，学无止境。

2021 年以前，GPT 的训练并不标注论文，输入视频内容不多。随着 AI 多模态能力的增长，应用接入更多，进入的领域越多，数据越多，它的感官和身体才会逐渐发育起来。这次比赛采访中，很多创业者谈到，多模态能力可能是 AI 在未来 5 年最大的突破。多模态中有望涌现出新的智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乔布斯宣布重新发明手机以后，智能手机的竞争才真正开始。AI 革命性的「iPhone 时刻」尚未到来，大模型及其应用的主战场还在不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