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企业的至暗时刻全靠企业家精神度过。

01 “聪明的钱”悄悄进场

6月10日到16日的5个交易日里，新东方在线（01797.HK）的股价上涨超过5倍。尽管随后摩根士丹利、腾讯控股（00700.HK）等机构开启清仓式套现，大量抛盘把股价砸向均值回归，但新东方这半年的走势仍让市场感受到了什么叫波澜壮阔。

新东方在线持股数变动整理，来源：wind数据，阿尔法工场整理

本轮暴涨之前，新东方股价曾遭遇近一年的暴跌与低迷。

新东方在线股价变动图，来源：同花顺iFind

2021年7月底，双减政策出台后，新东方把近8万套桌椅捐给乡村学校。俞敏洪在朋友圈发文，感慨教培时代结束了。

看不到新东方未来出路的投资人，用脚投票。新东方在线自2021年底的8.12港元下跌到3.49港元，短短5个月，股价跌去57%。同一时间段，美股新东方（EDU.N）自2.47美元的最高点，下跌到3月15日的最低点0.84美元，股价跌去65.99%，非常惨烈。

作为企业创始人，俞敏洪此时在抖音直播间尝试卖农产品，试图寻找新的出路，但彼时带货效果并不明显。

转折点发生在6月9日。当日，董宇辉在东方甄选直播间的卖货视频爆火。当天东方甄选粉丝数暴涨，GMV（商品交易总额）超千万。

次日，新东方在线股价开始飙升，当天涨幅超39%。之后的4个交易日，股价更是一路暴涨，5个交易日连续上涨近7倍的惊人涨幅，这是新东方在线历史上从未有过的。

5天抹平过去一年跌幅，市值暴涨超300亿港元，成交金额近200亿港元。而在一个月之前，新东方在线的月成交金额只有4.15亿港元，天壤之别。

暴涨中，很多人都在可惜，感叹天天刷抖音却后知后觉，没把握到新东方的抄底机会。另一方面，对专业的机构投资人来说，左侧抄底新东方也是一个不容易做出的决策。

但总有一些清醒的“聪明钱”，甚至在新东方股价暴涨之前很久就已入场布局。

根据已披露的持股信息，高盛在2022年一季度加仓新东方，加仓比例达到51.96%，最终持股比例为4.38%。至于加仓原因，从高盛之前发布的研报来看，核心是股价下行后，公司基本面凸显的吸引力。目测属于典型的困境反转投资手法。

凯思博（KEYWISE CAPITAL）也在2022年一季度对新东方进行加仓，加仓比例达到44.82%，最终持股比例为1.88%。加仓后，在已披露的一季度增持机构名单中，凯思博的持股比例仅次于高盛。

据凯思博投资创始人郑方介绍，当时大部分人都认为新东方被打趴下了，很难再崛起。但凯思博研究团队对公司基本面复盘后认为，当时新东方账上的现金有14.67亿美元，短期投资20.28亿美元，仅两者相加，已经远高于26亿的市值。且公司外语教育业务非常稳健，安全垫足够高。

但仅有安全边际并不够，价值毁灭的情况并不少见，未来的成长性才是关键。

“公司能否涅槃重生，我们发现关键因素是企业家精神，俞敏洪在面对极大困境的时候，还能激发团队的潜能，这使得新东方在探索创新增长点的时候，团队稳定、执行力强，具备了成功的可能性。基于此，我们认为新东方未来很大概率能在困境中探索出一条新的出路，股价有可能回到前期高点。”郑方道出了敢重仓新东方的秘密。

无独有偶，著名投资人段永平也在2022年1月初曾发文看好俞敏洪“是条汉子”，声称以风投的思路卖了点新东方的看跌期权，“赌这条汉子不会就此倒下”。但至于最后能干成什么样，段永平当时还坦言“无法预料”。

这不是段永平第一次力挺俞敏洪。

早在2012年，新东方遭浑水做空，2天之内股价从每股20多美元跌到9美元时。段永平就花了4个小时看了俞敏洪的所有采访，认为“俞敏洪不是浑水说的那样”，于是进场抄底，赚了大钱。

02 左侧的秘密

从个人投资者到专业的投资机构，再到世界顶级投行，用运气来总结他们同一时段抄底新东方的原因，显然没有说服力。

毕竟，复杂多变的宏观环境，转型前景的晦暗不明，没有明确的数据可以参考，都像一团团迷雾挡在左侧交易者的面前。

试探性入场尚且心惊胆战，更别提重仓长线持有了。

半年前，新东方还处于困境之中，为了摸索新业务，迈入了一个从未踏足的领域——直播带货，这件事能不能做成，答案未知。多数投资人当时更倾向于以悲观的方式思考新东方的未来，毕竟从数据来看，公司境况并未有根本改善。

但如果仔细复盘这些敢于在左侧重仓新东方的投资人，会发现他们的投资逻辑均指向公司的创始人。

数据始终是滞后的，而创始人才是公司最大的决定性变量。

这正是左侧交易的一个秘密。

也是投资中艺术的一种体现。毕竟，处在困境中的公司，没有任何量化的模型可以参考。

历史上，即便如苹果、特斯拉这般传奇公司，也曾遭遇过重大危机。最终企业能走出困境，根本上靠的也是创始人的企业家精神。

1997年，苹果公司濒临破产。乔布斯回归后，面对岌岌可危的局面，破釜沉舟，构建新的商业逻辑。

这个决定看似简单，实则风险很大，也只有创始人才敢这样做。

在乔布斯大刀阔斧的改革下，苹果公司的“黄金十年”自此开启。

2008年，“猎鹰1号”第三次发射失败，部分员工陷入绝望，SpaceX公司陷入绝境。对于37岁的马斯克来说，这只是灾难的一部分。另一边的特斯拉，正被成本压得抬不起头，离规模化生产还太远。

随之而来的金融危机，让马斯克的这两家公司均濒临破产。

生死时刻，全部的希望在于能否拿下NASA的订单。最终，在公司破产前几个小时，马斯克敲定16亿NASA订单，不仅拯救了SpaceX，特斯拉也被救活。

如果不是这种玩命的态度和坚持不懈的企业家精神，也就没有特斯拉后来在资本市场上的一枝独秀。

困境中，投资者唯一能清晰地看到，只剩下企业家是如何思考的，他解决困难的方法是否有针对性、能否见效。

“百折不挠、绝不躺平、勇于创新，凡是具备这些特质的企业家，越是遇到困境的时刻，越值得投资者重视。”郑方总结道。

03 未完结的故事

东方甄选从直播间的无人问津，到单日GMV由350万上涨到6800多万，成为抖音直播带货的第一名。俞敏洪也没想到，自己和团队的坚持，竟然很快打开了一个增量市场：东方甄选9天（6月10日到6月18日）累计直播带货销售额为3.7亿。

观看直播间的观众，无不为主播董宇辉的真诚幽默和妙语如珠倾倒，重复买下一袋袋大米。据董宇辉说，他每天只睡3个小时。这些“张口就来”的小作文，都来自多年学习积累。

文化素养和知识的高门槛的“名师”，打破了网红一贯在观众心目中的形象，成为短期内难以复制的护城河。

在接近30%的ACU（平均在线用户数）加持下，东方甄选点击率11%，转化率4.2%，远高于直播间平均水平（一般直播间点击率6.5%，转化率均值2.1%）。根据灰豚数据的统计，东方甄选近30日的场均停留时长高达3分15秒，而一般直播间的停留时间约为40秒。

据某电商行业资深专家介绍，抖音Top 10头部主播，GMV做得好可以当日破亿。正常情况下，千万粉丝以上的主播日均GMV平均也在3000万-5000万之间。目前新东方主账号东方甄选有1700多万粉丝，未来如按稳定在3000万计算，月均冲到10亿希望很大。

就新东方而言，未来增长空间，还可以有更多想象。例如，双语直播可以嫁接Tiktok做国外直播；新东方自己也有很多产品，可以大量售卖。

新东方直播复盘，来源：阿尔法工场整理

乐观的背后，不是没有风险。例如，新东方售卖产品价值量较低，农产品也是品控踩雷高发区，且抖音不会一直免费推流。更重要的是，用户的新鲜度和好奇心很难持续长久，因此未来的GMV降低的可能性很大。

6月19日，东方甄选单日GMV仅为4405万元，相对前一日的6985万，下滑超过37%。

市场起伏，波动常在。

直播带货能做多大不知道，但能发挥新东方老师能说会道的特点，俞敏洪认为“应该要坚定不移地做下去。”

在2014财年信件中，俞敏洪曾设想过一个问题：假如新东方有一天变成一个历史上的故事，人们会怎么议论新东方？

现在，至少他看到了部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