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子虽好，但她毕竟是二次元的女孩啊！”这是1996年一部名为《机动战舰抚子号》的动画片里的台词， “菜菜子”则是剧中木星人最喜欢的动画角色，但渴望与菜菜子发生真实接触的木星人，最终也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

而今天，估计谁都没想到国家一级演员蔡明老师首次在B站直播，就变身新一届“菜菜子”，以一个治愈系小萌神形象的二次元Vup——虚拟UP主出道。

在这场亦真亦假、不可思议的跨次元联动下，二次元的世界似乎正在与三次元的现实进行更紧密的“第三类接触”。

一、人间多假意，虚拟有真情

年轻人热爱的小众文化往往没有机会走进主流视野，只是生在互联网时代95后、00后相比起来更幸运一些，因为他们能通过互联网聚集起来，拥有为自己生态文化圈发声的话语权。

许多人曾深爱过一些动漫角色，却只有小部分人敢于承认，毕竟对着那些“纸片人老婆”“虚拟男友”生出的情愫往往是不被大众所理解的。他们只存在于二维、平面的虚拟世界，即ACG文化所构筑的二次元，这是三次元现实世界的对立面，这种对立不仅是表现形态的不同，更是形成了亚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价值观的壁垒。

从主流的角度审视，亚文化总是会被主流抨击，是因为深受合群文化影响下的大众，通常认为相对“独立”的小众文化是反叛的、不合群的。

而此一时彼一时，新一代的崛起让二次元文化获得结构性行业机会，一跃成为主流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Z世代的年轻人成长于互联网发展的黄金年代，在那些阻隔了主流文化的网络深处，千奇百怪的念头在过去二十年里肆意生长。而曾经的亚文化王者二次元则借助网络媒介的力量呈病毒式传播，并影响着越来越多的Z世代人群。

根据艾瑞的数据，2019年我国泛二次元用户约3.9亿人，意味着二次元文化基本完成了对Z世代的全覆盖。

二次元的风靡，证明Z世代作为互联网原住民对虚拟的事物，接受度与生俱来就比上一代高很多，因为他们的个性与互联网媒介的开放性、个性化等特征不谋而合，对虚拟与现实的概念边界模糊，也形成了独特的二次元审美。

而当新的大众审美形成时，与其相呼应的大众消费也应运而生。消费意愿较高的新一代让二次元文化越来越具有商业吸引力，也让最大的二次元社区B站身价飙升。

基于此，虚拟的二次元世界正在与现实对接，创造出了许多新的“虚拟需求”。

比如虚拟恋爱服务，从B站、豆瓣，到双微一抖，几乎各大社交平台近期都能看到相关内容。而其火爆背后的原因，与我们喜爱二次元人物的理由相同：完美的人设、迷人的外表以及磁性的声线……充满了对世间美好的一切想象，让用户可以轻易获得真挚的情感体验。

因此“谈假恋爱，骗真感情”的虚拟恋爱服务，用“小奶狗”、“霸道总裁”、“御姐”、“萝莉”等最完美的恋爱模板撩动着年轻人的心，发挥出了一种代偿性的精神效果，以实现现实中难以满足的爽感和抚慰。

而这种低成本的精神代偿也是二次元文化最具魅力的地方。

正如网友所说 “有一种友情，叫作《海贼王》；有一种治愈，叫作《夏目友人帐》；有一种执着，叫作《火影忍者》……有一种喜爱，叫作动漫；有一种美好，叫作二次元。”

二次元对于新一代来说，是一个“真实”的虚拟世界，当现实世界让他们感到失望和焦虑时，他们更容易在二次元世界里寄托热血和感情。线上一起农药、能懂祖安话和日和笑话的网友，可能比学校的同学更亲近。

并且新生代审美作为一种不可逆的趋势变迁，正影响着更多人去理解二次元。像“乘风破浪”的姐姐金莎单身三年，身边朋友都在被催婚，或者进入婚姻状态，而她却可以傲娇的告诉大家自己每天睡前给“李泽言”发消息。这就意味虚拟生活，也成为了二次元群体精神世界的世外桃源。

当越来越多受欢迎的二次元角色穿梭于不同媒介载体时，会交杂产生不同世界观设定的平行宇宙，二次元与现实的壁垒正在被彻底打破。

二、众生皆有病，破壁寻陪伴

从本质来讲，从消费心理来说，真正为二次元文化消费提供驱动力的，既不是表层的颜值，也不是深层的价值观，而是年轻的二次元群体对陪伴的强烈需求。

年轻人在虚拟世界里找陪伴，很大程度都是孤独感在作祟。Z世代多为独生子女，在现实中缺乏陪伴，因此应对生活、工作、学习的压力，经常处于孤立无援的生活状态。

年轻人看起来很热闹，其实许多人活得像一座孤岛。2019年初的时候，中国青年报的调查显示，97.2%的在大城市打拼的受访青年坦言自己有孤独感。

但没有人真的是一座孤岛，年轻人也需要寂寞的出口。因此渴求陪伴的表现，一方面是对互动有着强烈的诉求，另一方面也变了其社交方式。

除了向虚拟恋人诉说心事、在二次元内容中找共鸣之外，他们同时关注着各类ACG圈子、喜欢内容再创作、参加各类线下活动等，也是他们社交互动方式的表现。

目前在各大视频网站中广泛流行的 “弹幕”功能，也起源于二次元社交行为。毕竟在兴趣内容上的讨论和共鸣是人的刚需，这也是弹幕的本质。弹幕功能让用户能够对视频内容发表即时评论，而众多用户发表的“弹幕”形成的评论墙，就带给用户带来了一种虚拟共时、带有互动性质的观影氛围。

高能的社交互动属性是二次元人群的重要特征之一，这也使得许多社交关系因此改变。像虚拟恋爱服务其实也成就了一种新型的社交关系，让有钱没时间与有时间没钱的两种类型人互相匹配，逐渐改变着社会供需之间的关系。

基于陪伴的需求，二次元包装下的虚拟偶像、恋爱对象以及新鲜的Vup收获了多样化的恰饭手段。

从态势上看，陪伴经济正通过两个大的路径向现实世界袭来，其一是建立在二次元IP的产业链正在越来越丰富；其二就是催生了陪伴类社交、游戏、教育等产品。

首先，现实中的粉丝经济在二次元的世界仍然成立。世界上第一位虚拟偶像初音未来，凭借翻唱《甩葱歌》在2007年爆红全网，在全世界有着数以亿计的粉丝。这是因为脱离故事情境的二次元角色是可以独立存在的，一个成功的虚拟IP可以支撑起一条内容丰富的产品链。

初音未来不仅可以在线上与粉丝互动，也可以来到线下开演唱会，甚至近期都开始玩起了直播带货。在这样多场景互动中，用户与之建立了长期稳定的陪伴关系，进一步可实现流量变现。今年618，“初音未来”登顶天猫618明星榜，人气超过了王一博、朱一龙等流量明星，足以证明其商业价值。

最新的菜菜子直播首秀在B站人气值突破600w，开播25分钟便达成“百舰”成就，迅速登上B站直播人气榜第一。之后若能继续成功运营，像她这样的Vup也可以通过参演节目、举行演唱会、代言品牌、联合定制等形式获取更多的收入。

菜菜子的诞生，让更多人意识到真人也可以化身二次元形象，魂穿二次元世界。但是实际上，Vtb已经是一门大生意，如今B站有专门的虚拟形象分区，点开一看大量的虚拟形象主播，他们具有虚拟的形象和背后真实的“中之人”与观众互动，在这样的沉浸式体验下，不仅能吸引对新兴技术感兴趣的年轻人，也能吸引很多有社交需要但不愿走进线下的宅人群。

此外，以“陪伴”为主的虚拟商品经济也越来越受到消费者和资本重视。《金融投资报》曾经预估，接近80%的孤独人士每月至少会花1000元来排解孤独，有的甚至还会购买更昂贵的相关精神产品或服务。

无论是虚拟恋爱类手游《恋与制作人》，还是以陌生语音交友的聊天室为卖点的APP“语玩”，以及游戏陪玩平台“捞月狗”，都是二次元审美下陪伴经济的一种。

随着新生代逐渐掌握主流话语权，二次元审美背后所孕育的大众消费市场也有望在未来成为为庞大的新消费市场。向上可连接内容创作方，向下联动影视、游戏、线下娱乐、零售等多个行业，形成完整的二次元生态。

三、万物二次元，未来归何处？

在二次元进入大众视野前，互联网技术是助推其“破圈”的关键角色。

而如今，新技术正在重新塑造二次元，越来越多流行的文化产品在科技的加持下，生成了更容易让人沉迷其中的迷人幻象。

全息投影技术和人工智能，为虚拟人物打破了二次元与三次元之间的界限，他们以更逼真的个体形象与真人互动，并逐渐具备情感和创作能力，可与人类实现无障碍互动交流。

我们有理由相信，随着越来越多新技术的诞生与成熟，如5G、AR、VR、MR等，将拓宽二次元商业化边界，让虚拟与真实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但对于消费者来说，目前的虚拟社交虽可以将人们从自我孤独中解救出来，却引导他们进入另一种孤独，即从虚拟世界回到现实生活中，产生的更大的落差感。

当虚拟恋爱服务结束后，虚拟的陪伴对象终要离去。正如电影《Her》里，男主角西奥多爱上了AI操作系统萨曼莎，可是最后萨曼莎告诉男主OS系统已经进化，她从此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你是男主，那么你会选择回到现实，还是选择沉入更深的幻境呢？

作者：可达怡

编辑：安吉拉、米子旭